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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语电影《爱情神话》:中年男人的两种性幻想

一边是所谓“小男人”享尽齐人之福,自己郁郁不得志之下的“优良品质”被欣赏及被支持,一边是成为欧美超级影后的第一位中国情人,且被多年供养,感动埋藏心底,“深藏功与名”。
撰文 | 郑侑安
02/24/2022
本文共1441字,阅读时间约2分钟

先看完坊间评论才看到《爱情神话》这部戏,过程也是惊心动魄,不知从何说起。原来国内观众对女性书写和女性题材的定义已经去向一个完全无法想像的局面。

 

《爱情神话》的作品核心是什么?我认为主轴是满足中年男性的两种性幻想。一边是所谓“小男人”享尽齐人之福,自己郁郁不得志之下的“优良品质”被欣赏及被支持,一边是成为欧美超级影后的第一位中国情人,且被多年供养,感动埋藏心底,“深藏功与名”。在此之外,无论是所谓“女人不完整”宣言,还是贴地的沪上新世代生活,都是行销手段,一种包装。到底是编导有意为之,还是宣传方“造成的误会”,可能确实也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

 

《小男人周记》电影海报(网络图片)

《小男人周记》电影海报(网络图片)

对华语电影观众来说,这样的叙事大家应该很熟悉。伴随一代港片爱好者成长的《小男人周记》(1989年,郑丹瑞、郑裕玲主演) ,已经帮当初的中年男士们设想过当年的香港。如今《爱情神话》帮中年男士们想像了现在的上海。相比起大多数国产生活题材的电影,《爱情神话》的人物对话和行事逻辑很正常,因而受到追捧,倒也是一种悲哀,暂且不提。

 

《小男人周记》系列之中的男主角,对诸多女性角色存在遐想,但这样的男性角度比《爱情神话》还是自愧不如。前者的男性弱势是真实的弱势,男主角在强势的太太(后分居)面前完全处于被动,在美丽的同事或其他女性面前,也闹出一系列错摸笑话,个中误会源自于男主角的弱势,女性角色的选择也超出他能力以外,太太决定离开与否,也都是有绝对强势的主动性。

 

《爱情神话》所谓的“非主流”男性形象——买菜、修电灯体贴备至——是一种很肤浅的假象,瞄准的“旧男性”刻板也几乎可以说是稻草人。导演很快就会通过各种细节,把徐峥饰演的男主角放在绝对主动的位置。在马伊璃角色的工作现场,一大串“人生下坡路”的台词,轻易就把徐峥放在了拯救者的位置上。出轨的前妻初登场看似强势,但也很快揭露婚姻的结束不是她决定的,甚至也为此不甘。这样的设置立刻让所谓前妻谈自己“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变成极其表面的“抖机灵”。犯那种错误的男性几乎都获得谅解,重新出发,而前妻被结束婚姻,心有不甘,是一种明强实弱的人物设置。所有的戏剧推进几乎都以徐峥的意愿前进,女性形象是嘴上说着平等话语,实则积弱的棋子。

 

《爱情神话》电影海报(网络图片)
《爱情神话》电影海报(网络图片)

 

看到半路,已经无暇计较时不时画面飞出剧情加入音乐的MV式拍法,转而自问为什么这部电影会被当成了出色刻画女性的典范被歌颂。在这个误会面前,有人讲电影没有贴近底层生活的观点,这真的变成了一种苛责,当然还有争先恐后被拿来比较的费里尼、侯麦和伍迪艾伦。

 

如果导演的意图仅仅是要拍2020年代上海的都市生活,这部戏显然成功了。在台词的细枝末节里,上海当地的热门地点和食物都尽力露了个脸,甚至写出了几分上海本地人的心态,再加诸多迷影细节,创作者有精准的计算,令不同阶层的人看到这部戏都有话聊。甚至,也帮关注女性却又来不及仔细思考的人,找到了一点捕风捉影的机会。

 

而我想,这恐怕正正说明了面向大众层面的女性创作主题正处在非常尴尬的夹缝中,也足以说明女性面临的困境比负面新闻里看到的画面还要更加不乐观。连一位女性导演都在主动帮男主角设想出一个绝对满足的春梦,制造出“她们能够选择”的假象,再获得掌声,这是怎样一种景况?导演的创作成果,彷佛一种强大的暗示,一个懂得修灯甘愿买菜的男人,乐得去拯救一位女性。当剧本所设计的阴柔向青年,对着三位上海女人侃侃而谈护肤和美妆心得时,这种拙劣的对比刻意将双方变成了被观看的对象,但却并没有得到理解。

 

(歪脑的专栏、评论和分析文章均属文章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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